擦亮消逝的时光(之三)枪毙文翠英

作者: 百科知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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醴陵县城,曾经发生过一件让醴陵人百感交集的事情。有的人直恨得咬牙切齿,有的人摇着头说实在太冤枉,有的人,则扯起衣角一边喊作孽一边抹眼角。

记得那是旧中国即将解放的前夕,是个炎炎夏日的上午。那一日天刚刚放亮,麻雀们便吵吵闹闹地滿巷子翻飞追逐了。不多久,远处梧桐树上的知了拖长着声调开始嘶叫,尖利的长鸣在不足3米宽的街巷里回响。

那时日尚无菜市场,进城卖菜的农民们挑着罗卜白菜辣椒茄子,一路走一路么喝,家庭主妇们要卖什么,尽管听到么喝再出厨房。那天有些怪异,孩子们出门追赶麻雀了,挑担子的菜农仍然没有几个。灰蓝蓝的天空也没有一丝云彩,直到血红血红的太阳老态龙钟地从黑瓦屋后爬上天穹,太一街仍旧阴凉阴凉,小巷里冷清冷清,弥散着几丝不祥的气息。

那时节,父亲在“八联”小学当校长,虽然放了暑假,仍然吃了碗饭匆匆地去了学校。我们家住太一街11号,据说原先住着国民党一个团长的全家,听说他升官发财了,乔迁新居了,老屋由廖、吴、肖三家租住。

那年月可不讲计划生育,吴家三个儿子,肖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,我们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,整整11个孩子。家对面住的是张家,也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。他们家叔叔是宰猪卖肉的,门口屋檐下摆着张厚重的大樟树枮板,长达两米。他通常清晨开秤,午饭前个把钟头收市。我们这一大群孩子,是太一街调皮捣蛋的主力军,当然也是太一街的生机。

那一天,张家叔叔收市不久,忽然从曹家巷子那头传来锣声,“噹——噹——”,很响很剌耳,太一街家家户户都有人出门来探看。往日但凡太锣响起,必是官家要通告什么大事。

这一次,竟然是押解着一名死刑犯在游街示众,鸣锣开道,前后左右簇拥着一大群人,都是看热闹看稀奇的民众。锣声中夾着叫声,喊声,一片槽杂。我还不够高,人堆里的犯人看不到,于是和吴家、肖家、张家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一道,爬上张家叔叔卖肉的大樟树枮板,出现在眼前的情景,令我终生难忘。

犯人是个女人,个子与押解她的执法队员不相上下,微胖,看上去三十五六年岁。她被五花大绑,指头粗的麻绳勒得很紧很紧,胳膊上都渗出血来,身上的蓝色父母装短袖衣血迹斑斑。背上插着一块手掌宽的木板,上书“杀人犯文翠英”。她被押解的执法队员推搡着往前走,乌黑的短发往后飘动,臉憋得发红。但她昂着头,就像平日赶集市一样,眼睛里没有一丝畏惧,大步往前走。队伍过后,太一街人则围在刚刚张贴的法院布告前议论纷纷。

大人们说,文翠英是童养媳,丈夫下半身瘫痪,长年躺在床上,婆婆又厉害,她就靠做点针头线脑活赚几个钱,养活着三个人。那时离婚是离不成的,她活得很苦很累。女人们说着听着,有人便扯起衣角不停地去抹眼角。

“再苦,也不要去偷人啊,就是偷人吧,也不要害死瘫子男人啊……”张家叔叔说话了。

吴家妈妈不待那人说完,便愤愤地接话了。她说:“哪里是偷人啦,听说是男人吃醋哩,她表哥常常来帮帮她,做婆婆的硬说她偷野男人,害得两公婆吵架,那男的撑起身子要打她,听说她只是扺挡着他的拳头,推了一把,他竞从床上滚到地上,一口气冐上来,怎么怪得她一个女人家!”

“说是婆婆报的官,说亲眼见她将男人推下地。文翠英就是蠢,居然就认了,她说她反正不想活了,不如死了的好。”肖家妈妈也有些愤愤不平,她说:“守活寡是什么味,你们知道吗?不是逼得她没法子活,会这样子同男人大吵?”

“听说做童养媳起,30多年了,就是冒得个盼头……一个女人要养活三个人,发点脾气还容不得。”吴家妈妈又接话了,说着说着又抺眼睛,大家都知道她也是童养媳。

晚饭后,家家户户搬了竹床到门口来歇凉,家家户户都点了蚊香,淡淡袅袅的轻烟中,大人们议论的自然又是“杀人犯文翠英”。麻雀们早早地回到了屋檐下黑洞洞的小巢,我们这些孩子,竟然也规规矩矩不打不闹。仿佛,这个文翠英,就是从太一街走出去的人,都在为她伤心,很认真的听着大人们的议论。

“状元洲上挤满了看的人,连打了她三枪,一个女人……”有人去状元洲看了枪毙现场,他说话的声音很低,明明白白的也是同情文翠英的。

原来一行人经太一街往北然后南拐,经七眼塘进入县正街,再经关家巷西拐,到县署衙门南上六拱桥,直达状元洲刑场。那时日,醴陵从大清朝开始,处决犯人的刑场有三处,姜湾,南门塔下和状元洲,听说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行刑,县衙里还有个讲究,局外人,便弄不明白了。状元洲处决犯人,河两岸都能看见,但这里处决犯人,我知道的仅两次。

“偷什么人啰,她同表哥从小就很要好,就是穷唦,才送文翠英做了童养媳。”吴妈妈接着话又说:“还是那个表哥去收的尸,表哥帮着她许多年了,那么多人骂他,他也不怕。”

吴妈妈的丈夫,听说在国民党军队当个什么长,早两年战死了,吴妈妈如今是孤儿寡母。

“这个表哥很重情义,不是她表哥帮着忙,她怎么过日子唦……听说那个表哥哭得不成个人样子……”仍然是吴妈妈的声音。

旧日的“偷人”,用现在的话翻译着说,就是找了个情人。官家布告说,文翠英找了情人,又“杀”了瘫子丈夫。“偷人”已经是旧时社会所不容的事,何况又“杀”了瘫子丈夫,那还了得,自然是要打下十八层地獄的!

只恨那年月我年龄尚小,究竟是情人还是兄妹,究竟是失手误伤,还是蓄意谋杀,法理容与不容,无法弄个明白。

少小离乡,几易春秋60度。当年文翠英五花大绑游街示众的那情那景,我却至今难以忘怀。文翠英那张仰着的憋得发红的臉,我更是无法让它从脑屏上消失。麻绳勒得胳膊上渗血的画面,更是任怎么也不能从记忆中抺擦干净。文翠英的悲剧,如果发生在今天,该不该早就离了婚?该不该判个失手伤人?或者无罪开释?或者又是三年五年?

我能够肯定的是,倘然我是法官,决不至于让文翠英暴尸荒郊野外。她是童养媳,她已经承受了许多的痛苦和辛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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